“2013年行情不行。”趙耀向記者開門見山地拋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是河南省信陽市商都集團養殖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商都養殖”)總經理,這家企業目前的主要業務是商品豬養殖。談起行情,他的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但很快就被熨平。
這是一個生于1987年的年輕人,手下企業原來的老板是他父親。在接班的最初幾年,“留英碩士回鄉養豬”曾在這座豫南小城里成為一時談資———因為趙耀的選擇,也因為他“富二代”的身份。時隔三年,已經習慣“趙總”稱謂的趙耀,不再理會那些帶著獵奇眼光的關注,如何帶領企業向前成了頭等大事。
“想做的,要做的事太多了。”趙耀說道。
布局全產業鏈:對沖風險
“2013年6月之前生豬價格在每斤6元左右,到今年年前又降到6元。”趙耀拿手指點一點桌面,說道,“中間價錢最高也不過8元。掙錢也就是5個月左右的事吧。”趙耀透露,自己企業的豬價盈虧平衡點是6.5元。
據商務部相關數據顯示,2013年12月份信陽市豬肉零售價格為每公斤28.07元,同比下跌10.7%。而相關的解讀是:2013年夏天受仔豬低價位運行影響,養殖戶補欄熱情活躍;加上政府反腐倡廉力度不斷加大,社會餐飲消費受到制約,年終團購數量也較往年同期大幅下降,豬肉市場受到明顯制約。
這總體上導致了年底的生豬供應激增以及隨后的供過于求。“就是一個市場周期,大一點的養殖場應該扛得住,小散戶可能就被洗牌出去不少。”趙耀評價道。他告訴記者目前中國生豬養殖的散戶與規模養殖場比例大概是7:3.“未來十年,這個比例會倒過來的。”趙耀說道,“我想這就是個過程,不斷整合的過程。”
當然,適應市場也是一個陣痛的過程。商都養殖目前已經有一個年產1萬頭的育肥豬場與年產6萬頭的種豬場,而2013年的形勢也令其調整了原計劃的布局。“我們在亞洲銀行申請了一個500萬美元的貸款,原本打算在種豬場上游———‘母代種豬場’發力的。但最后還是決定未來的三場、四場集中發展商品豬。”趙耀說道。
趙耀介紹,商品豬養殖算是一個“風險較大”的產業,對于價格波動、疫情爆發等問題具有天然的被動性。他認為解決之道最終只有一個:風險對沖。“我們2013年在商城縣上石橋園區與上海紅馬飼料公司合作了一個項目,搞飼料廠。”趙耀說道,語氣不自覺興奮起來,雙手在桌面上開始比劃:從商品豬往上游走,是種豬場,然后是“母代”、“祖代”種豬場———既然種豬場發力擱淺,那么繼續往上探索,就是飼料廠。
“未來我們還要往下游延伸,搞屠宰場、保鮮冷凍庫。”趙耀告訴記者,這是他從雙匯那里學到的。“豬價行情好時,我們的養豬場、飼料廠掙錢;行情不好時,我們的屠宰場收豬時也能便宜些,照樣賺錢。”東邊不亮西邊亮———這是趙耀認為的產業鏈經營的精髓,也是適應市場最好的辦法。
戰略轉移:從房地產到農業
“融資是一直都在操心的事。”趙耀告訴記者,顯得頗為無奈。
無論之前興建的兩所豬場,還是之后的擴張計劃,商都養殖所有養殖場房都是以租賃的方式獲得———這就導致土地上的所有設施都沒有產權證,無法從銀行抵押貸款。“土地出讓的成本太高了。”趙耀說道,“我們都是按50年往上的期限租賃的。”
據趙耀介紹,擴張產生的資金壓力,一方面是由集團其他板塊的利潤來輸血,另一方面是發展房地產,以此拿到國內銀行的貸款。“據我了解,很多涉農企業都是通過跨行業來做的。”趙耀說道,“單憑自有資金來做發展太慢,這又是個需要長期耕耘的行業。”
商都集團是個典型的多元化經營企業:橫跨房地產、養殖以及商貿三個領域,目前利潤貢獻最多的還是房地產———而這個板塊目前還由趙耀的父親趙吉寬操盤。“未來房地產業務會逐步削減,我們還是要專注做養殖的一整條產業鏈。”趙耀說道,“我認為房地產已經是夕陽產業了,只是現在公司還需要它。”
這樣的選擇背后有深刻的原因,而趙耀認為最重要的一條是中國未來幾十年無可逆轉的城鎮化過程。
“農民變市民,所以一方面涉農勞動力會持續減少,這就導致大多散戶將被規模養殖場取代。”趙耀說道,“另外城鎮人口增加,對肉制品的需求會大大增加。”
聯合國糧農組織(FAO)及經合組織(OECD)認為,未來十年,中國豬肉消費量仍將保持上升趨勢,年均增1.6%,從5257.93萬噸增至6078.20萬噸,人均豬肉消費將從30公斤增至34公斤(按胴體重計算)。“香港目前的人均豬肉消費是70公斤,這個市場潛力非常大。”趙耀說道。
給“農二代”更多選擇
2014年2月9日,趙耀帶著自己的提案來參加信陽市兩會。就像適應公司總經理一樣,他現在已經對政協委員的身份“輕車熟路”。這次他的提案,是關于家鄉商城縣發展職業教育的。
據趙耀介紹,由于專業技工的缺失,很多當地企業都是在外地雇工,月薪往往開到5000元往上;另一方面,很多貧困家庭的學生高中畢業后便前往外地打工。“他們其實很適合來我們這樣的涉農企業,但‘脫離農村’的強烈愿望,讓他們寧愿在大城市里吃苦受累、哪怕無法立足。”
有趣的是,這曾經也是趙耀自己的問題:2011年從英國回來之后,他一度很抗拒回家“養豬”,愿意“試一試”也是在父親的反復要求下。也許是一種感同身受,或者是更深的感觸使然,趙耀告訴記者:“我覺得中國農二代的問題,比富二代的問題要大得多。”
在趙耀看來,由于城鎮化的歷史進程,農業在未來幾十年將進入黃金發展期———無論是規模化養殖還是種植;而農二代們的集體選擇,像他曾經一樣“不夠成熟”,卻難以像他一樣有重來的機會。
“我的想法是聯合縣里的幾家龍頭企業,和縣里職業高中合作辦學。”趙耀說道,“針對企業需要開設專業,包括學生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們企業都可以適度贊助些,最后還能保證就業。”
“在家鄉做出一番事情,不比在一線城市苦熬更有意義么?”趙耀說道,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