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江西寧都縣的涂波濤選擇了他認為很有發展前景的黑鳳雞養殖,當時,一只成本不到2元錢的黑鳳雞苗賣到了25元以上,以這樣的利潤,不久他就會成為當地首屈一指的百萬富翁,然而,兩年后,涂波濤不但沒成為百萬富翁,反而為這個項目背上了一身債務。
涂波濤:“我養黑鳳雞的時候,在墻上寫的墻壁廣告,黑鳳雞養殖場由此進”。
這里是涂波濤當初創業的地方。涂波濤告訴我們,他家里至今還保存著十年前創業的影視資料。
涂波濤:“剛養的時候,我最艱難的時期,鹽都沒有吃的時候,所以那個時候精神壓力很大,頭發,我當時的頭發都很多的,就那個時候開始掉的頭發”。
涂波濤的創業是從這些黑鳳雞開始的,那么,這背后到底發生了什么,讓今年43歲的涂波濤說起往事如此感慨?
那是1998年的夏季,在一家鄉鎮企業工作的涂波濤,從報紙上看到一則消息,說養殖黑鳳雞能快速致富。
涂波濤:“5個雞就賣人家600元錢,120元錢一個雞,一個雞苗,5元來錢是最高的了,那已經是天價,一個雞苗就賣到25元”。
涂波濤又了解到,僅廣東、香港兩地,年需求黑風雞就超過1億羽,5年內都無法滿足市場需求。他覺得這是引種投資的黃金時機。決定和姐夫賴書華去福建考察。
涂波濤的姐夫賴書華:“當時他那里全國的人都有到那里學習,有很多人,每天都有幾桌人吃飯,有些人買了很多雞,有1000、2000都有人買,幾萬塊錢”。
看到那么多人前來學習引種,涂波濤很慶幸自己找到了一個好項目,而對方的現身說法,進一步增強了涂波濤養殖黑鳳雞的信心。
涂波濤:“這么幾年的時間、人家就幾百萬的資產了,所以我就想想百萬富翁也不是什么很難的事情,只要我們努力,也有可能,有朝一日,我們也能實現這個夢想”。
涂波濤和姐夫賴書華用身上帶來的幾千元錢買回了60多羽雞苗。
涂波濤:“廠里叫我去上班,我說對不起了,我買回來幾十個寶貝,我要照顧這些寶貝了,我就不能來上班了”。
2000年,涂波濤繁育出的200多羽黑鳳雞種雞開始產蛋,他盤算著,這200多只種雞每天產下100多枚種雞蛋,按照每羽雞苗賣25元的價格推算,一年半以后,他將成為當地首屈一指的百萬富翁。哪知道,當地的養殖戶并不看好這個品種。
寧都黃雞養殖戶李振林:“那個銷量少了,你就價錢好也利潤少”。
記者:“小規模地”
李振林:“那個規模小了,我們劃不來”。
因為擔心銷售問題,當地的養殖戶都選擇了2元一羽的寧都黃雞苗,涂波濤覺得有點可笑。
涂波濤:“我就說你們頭腦不開竅,你們養這個大家養的東西根本賺不了錢,人人都養,要養那些沒有的東西,物以稀為貴。”
既然大家都擔心銷量問題,涂波濤干脆換一種策略。他以3元一羽的價格批發給農戶養殖,養大后再以每斤10元的價格回收。同時,他與酒店達成了15元一斤的銷售意向,通過這種方式,每斤雞就能凈賺5元錢,一年也有幾十萬元的收入。然而,這一次涂波濤又失算了。
涂波濤:“當時回收的時候就碰到了泰和烏雞拉到我們寧都來8元錢一個,我跟酒店談好15元錢一斤,它就說8元錢一個,那一下子我就虧了五六萬。”
涂波濤的姐夫賴書華:“后來就也賣不到很好的價錢,銷售很慢,我也搞不清是什么原因,他們賣得,我們賣不得。”
在旁邊開寧都黃雞種禽場的鄧小明,這時候也發現,涂波濤的黑鳳雞養殖陷入了困境。
寧都黃雞養殖戶鄧小明:“養的那個黑鳳雞的時候是銷量比較小,小了后來就劃不來,他就沒養了。”
加上前期的投入,涂波濤虧了16萬元,直到這個時候,涂波濤才知道,25元一羽的黑鳳雞苗是炒種炒出來的,在現實中根本賣不了那么高的價錢,而年需求一億羽的市場規模也只不是炒種者制造的一個肥皂泡。涂波濤本想把養殖黑鳳雞當成了發家致富的捷徑,沒想到上了炒種的當。
涂波濤:“這個就跟傳銷一樣,搞的比較早的它掙錢,后邊的就墊底了,前面炒種的人發財的,都是踩著千千萬萬人的尸體墊起來的,好多人都虧本了,血本無歸了,弄的一些人把致富的銳氣都挫傷了。以后都不敢去想致富的項目了。”
工作辭掉了,黑鳳雞不但沒完成他的致富夢想,反而虧得一塌糊涂,涂波濤有些心灰意冷,這時候他發現,寧都黃雞種苗很好銷。
寧都黃雞養殖戶鄧小明:“銷過2元多錢一個,量特別大,價錢特別好。”
這時候的涂波濤并沒有盲目地跟進,而是跑了一趟寧都縣畜牧獸醫技術服務中心。在服務中心,涂波濤了解到,從2000年開始,縣里把寧都黃雞列為支柱產業加以扶持推廣,養殖戶一年比一年多,商品雞苗的需求量很大。
寧都縣畜牧獸醫技術服務中心副主任何清華:“商品苗是供不應求的,基本上要采取一個月以前要先訂貨,不然的話沒有辦法供貨。在2002年,基本上是達到了1800多萬羽。”
要滿足這個飼養量,寧都縣每天需要4萬多只種蛋,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而當時,寧都三家規模不大的種雞場,每天供應的種蛋還不到1萬只,大多數的種雞蛋還得從農戶手里收購。涂波濤沒想到,這個當初他看不上眼的項目,會有那么大的市場空間。
孵化廠老板廖春:“抓苗的時候打架,要這個苗,搶著要這個苗,因為那時候我們的那個種雞場還沒有跟上來,都是從農戶家里收過來的蛋,那個蛋供應不上。”
涂波濤:“我就看好種雞場的種蛋肯定要逐步地取代那個社會上收來的,千家萬戶收來的種蛋,他們第一是受精率,第二品種相當混雜,沒有經過選育。”
2002年5月,在汕頭打工的堂兄涂偉庭回到家鄉,跟涂波濤說起找項目創業的事,涂波濤便鼓動他一起辦個種雞場,專賣種雞蛋。
涂波濤的堂兄涂偉庭:“他跟我說過0.8元錢一個雞蛋,這個我是很清楚,因為我是農村的,那個雞蛋怎么來的,多少錢成本我也有數的,他說能賣0.8元一個,我說那個肯定有賺。”
這一年,涂波濤利用堂兄入股的2.4萬元和賒來的飼料,飼養了3批6000羽種雞。當年不但收回了本錢,還賺了幾萬元。
涂波濤:“我們一般來說毛利0.12元左右,2萬個雞苗就是2000多元錢,我們公司就有收入了,以前那個雞苗,黑鳳雞的話,一天,一個月還賣不了一萬個雞苗,所以它掙的再厲害也掙不到錢,它的銷售市場相當狹窄。”
幾年的時間,涂波濤的公司就發展成為當地農業龍頭企業,擁有了原種場、禽蛋場、孵化廠和一個商品雞養殖基地。到2006年,全縣的黃雞飼養量達2580萬羽,種雞場的數量也達到了100多家。
涂波濤:“競爭很激烈,我們的養殖戶他就會有要求,我養了這么多雞,可以養多,但是要賣得掉,為了保證我們的雞苗的銷售,我們就要幫養殖戶解決這個銷售問題。”
為了保證自己的競爭優勢,2007年,涂波濤牽頭成立了寧都黃雞專業合作社,實行養雞設備和雞苗賒銷服務,先養雞后付錢,雞價錢好時可自行銷售,市場行情不好時實行保底回收。通過這種方式促進雞苗的銷售,然而,隨著養殖戶的增多,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涂波濤:“我們的那邊的飼養量成倍的增加,成幾倍的增加,增加市場就還是河源、梅州、福建這幾個市場,我們就不得不出來打市場。”
要開拓新的市場,涂波濤首先想到了廣州,廣州有五六個活禽批發市場,每天的交易量達五十多萬羽。
涂波濤:“廣州就是一個全國市場的晴雨表,我們通過廣州市場,就可以了解我這個雞到底在什么價位能銷,是供過于求還是供不應求。”
2008年6月,涂波濤來到廣州,找到五年前認識的經銷商馮紹榮,希望跟他一起合作。馮紹榮對寧都黃雞也很感興趣。
廣州經銷商馮紹榮:“我就覺得他這個雞沒有油,而且肉吃起來又不膩,那個脂肪特別少,現在廣州的市場正適合市民這種口味。”
兩人很快就達成了合作意向,但不久,馮紹榮就改變了主意,因為活禽在運輸過程中體重會減輕,抗病力也會減弱,如果在24小時內運到目的地,損耗最小。經銷商一般以24小時運輸時間作為一個銷售半徑計算成本,如果超過了一個銷售半徑,那么風險會很大。廣州正好處在寧都的銷售半徑之外,所以,盡管馮紹榮對寧都黃雞抱有很大的興趣,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廣州經銷商馮紹榮:“運費呢成本比較高,差不多1元錢一斤,那就很貴了,所以就劃不來。”
涂波濤只好自己在廣州的兩個市場設立門店,門店開起來后,就證實了馮紹榮的說法。
廣州經銷商馮紹榮:“成本相對要提高了嗎,所以賣出來呢,人家賣六七元,他都要賣九元八元,人家賣八元,九元,他要賣十一二、十三四元。”
因為賣價高,銷售受到很大的影響。可是有什么辦法降低成本,打破這個銷售半徑的怪圈呢?2008年8月,涂波濤又去了一趟廣州,這次馮紹榮給他出了個點子。
廣州經銷商馮紹榮:“我就告訴他搞一個基地,然后輻射整個珠江三角洲。”
聽了馮紹榮的建議,涂波濤有些猶豫,本來成本就高,再租一個養殖基地,那不等于雪上加霜嗎?兩人為此又算了一筆賬,如果在廣州租一個養殖場,就可以把寧都的雞大批量運過來,降低運輸成本,而雞在運輸過程中應激反應造成的損耗,也將會通過這個基地彌補回來。
涂波濤:“就算它一個雞損耗半兩,我在這里休息一下增加半兩重,一車雞6000個雞的話就增加300多斤的重量,我這個雞每一斤的市價是15元錢,那么300多斤雞,就是4500多元錢,那么一個月拉20車雞的話,我們就增加9萬多元錢了。”
在馮紹榮的幫助下,2008年9月初,涂波濤在增城市的一個山溝里以6萬元一年的租金租下了一個養殖場,這一舉動立竿見影,兩個月的時間,基地不但將運輸途中的損耗節約下來抵上了一年的租金,還引來了一些常客。
記者:“今天要多少只雞”
楊慶軍:“今天抓100只”
記者:“它這個雞在你們這邊的銷量怎么樣?”
楊慶軍:“銷量挺好的,所以一個星期就要抓三次,一次抓100多只。”
現在,涂波濤雖然每天只能銷售出3000多只雞,但他樂觀地估計,到2009年元月,他的銷售量至少要增加5倍。而他更看重的是廣州這個新的銷售半徑潛在的市場。
涂波濤:“利用廣州這個四通八達的交通網絡,我們的銷售半徑就擴大了許多,比如說我們以前成都的,還有昆明的,原先在寧都做不了的生意,有了廣州這個基地以后,都能做,所以我們跳出寧都,發展寧都黃雞這個思路,我完全可以使我們的公司這個業績不斷地增強。”
主持人:采訪結束時,涂波濤說,創業者不要總是盯著那些一夜暴富的項目,因為暴利的背后其實就是一個很大的陷阱,弄不好會血本無歸。其實,把我們身邊傳統土特產的亮點挖出來,去開發好,挖掘好,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