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的養殖戶因為不懂技術,在使用飼料和獸藥時主要依據銷售人員的推薦和產品說明,這尤其給獸藥廠家帶來了機會。獸藥廠和飼料廠為了推銷產品,將指導養殖戶如何使用變成了服務內容。
盡管正規獸藥廠家表示自己的技術員都是在養殖場實習過的,但業內人士表示,如何科學用藥其實技術含量非常高,沒有豐富的一線養殖經驗很難能夠指導到位。“大部分的技術員都是剛畢業的學生,非常年輕,哪里有什么經驗?”山東壽光雞寶寶肉雞養殖專業合作社經理趙德峰介紹。
另一方面,由于做獸醫需要長期駐在養殖場這個較為封閉的環境,工作又臟又累又不體面,大部分獸醫專業畢業的學生選擇了改行,導致我國獸醫人才極度缺乏。
專業技術水平低
一位在獸藥和獸醫行業從業多年的人士張遠(化名)告訴《中國經營報》記者,從業這么多年,即使是賺到錢的養殖戶其實也不怎么懂養殖的專業知識。“他們只是不把雞養死、賺錢就行了。”
基層的獸醫站和畜牧局雖然每年都會舉辦宣傳活動和發“明白紙”,“他們也沒有從業經歷,只能給養殖戶念書而已。”趙德峰說。
“現在獸藥廠和飼料廠都在談服務營銷,那些剛從學校畢業的孩子懂什么?何況他們自己都沒有在養殖第一線的從業經歷。讓他們指導養殖戶就好比小姑娘帶孩子,難啊,這樣的技術員基本上屬于忽悠和瞎指揮。”趙德峰對記者說。他認為中國的養殖戶缺乏專業知識和培訓,這正是中國農牧業落后的原因。
曾經帶過幾十位技術員的張遠也表示:“剛畢業的技術員總犯錯,用藥導致藥物中毒的事情時有發生。技術和管理方面的經營風險是對養殖戶最大的威脅。”張遠認為這是為何這么多年養殖戶的輪換性很強的原因,“有些人養了賠錢后就不再養了。”
如今,一些社會辦學機構為畜禽行業開了一扇門,然而這扇門卻難以招入足夠的生源。河南鄭州百牧王專修學校,是鄭州一所經教育局批準專業培訓畜牧獸醫、寵物美容師、執業獸醫師人才的培訓教學機構。該校一位負責招生的老師告訴記者,由于畜牧業的發展區域都比較偏遠,因此想吸引高校畢業生去從事這個行業太難。
“來該學校參加培訓的一半有兩類人,一類是在外邊打工時間長了,想回到家鄉安穩過日子發展點養殖業的中年人;另一類就是農村里還比較善于學習的中老年人。這兩類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學歷層次比較低,專業知識極為匱乏,指望他們去考執業獸醫是不大可能了。最多也就是給他們培訓一些疫病防疫知識,以及用藥知識。”該老師介紹說。
專業人才缺乏
另一方面,由于收入相對較低,且工作環境艱苦,愿意從事獸醫、技術員這種基層行業技術工作的人畢業生也在減少。高校培養出來的獸醫專業畢業生大多數選擇轉行,真正從事獸醫行業的畢業生不足10%。
趙強(化名)曾是中國農業大學[微博]04級的一名獸醫專業學生。中國農業大學作為獸醫專業里最好的大學,這一年吸引了120多名學生報考獸醫專業,然而通過5年多漫長的學習,畢業后真正從事獸醫相關工作的不到10個人。趙強現在是西安市灞橋區的一名公務員,已經完全脫離了獸醫專業。
“現在剛畢業也就是1000多元。”趙德峰的妻子韓月花表示。他們夫妻倆畢業于萊陽農學院,一直研究種雞,后來改行做了養殖。
“而一旦做駐場的技術員,每一批次雞從進苗到出欄的40多天時間里,技術員需要天天照看,是不能離開養雞場的。”韓月花稱,由于養雞場多在郊區或是村子邊緣,比較封閉,缺乏娛樂和外界的溝通,新畢業的學生多不愿意從事這一行。即使是當年和她同窗的同學,也多數走了仕途或者搞教學研究、做企業,真正一直在一線從事養殖工作的很少。
張遠介紹,他們班總共有40個同學,畢業的時候有20多個都去了寵物醫院,還有一部分選擇了繼續求學深造,真正去獸藥廠做技術員的寥寥無幾。“剛畢業的學生,每月底薪只有800元到1000元,賣藥提成一般是5%,但是經驗其實比理論重要,新技術員的賣藥提成一般就幾百元。”因為不堪低微的薪水和不體面的工作環境,很多人在從業1年、最多2到3年后就會轉行。
“也有賺到錢的,做了3年技術員后就成了業務員,然后升到銷售經理、地區經理。但這畢竟是少數。”張遠推測只有那些在采用“公司+農戶”企業模式里做駐場技術員的才有可能,因為規模大了用藥量才可能大。
如今張遠已經放棄了這一行,他的打算是出國去做點生意。
另據記者了解,各級畜牧獸醫單位不同程度地存在缺編缺崗情況,越是邊遠地區越嚴重。不少基層獸醫站沒有經費來源。畜牧獸醫工作人員待遇差、工作積極性不高。現有畜牧獸醫隊伍培訓不及時,專業素質和工作質量不高。
據了解,目前我國每年家畜飼養量近20億頭(只)、家禽近160億只、水產品年產量3622萬噸。但另一個不爭的事實是,我國有各級獸醫行政、執法、技術支撐等單位獸醫工作人員約26.5萬人,承擔著政府獸醫服務職能;有64.5萬名村級防疫員,協助承擔著一線防疫任務。這三部分總和超過100萬人。雖然數量達到了一定規模,但從人員素質看,尚不能滿足經濟、社會發展對獸醫服務提出的基本要求。
“不過我的同學中也有很小一部分來自于養殖業家庭,一些同學讀完大學之后,直接回去利用所學的知識在當地搞起了規模更大、養殖方式更專業的養殖產業。這一部分學生或許能為農村雜亂、無序、缺乏科學的養殖方式,帶來更多的科學示范效應。”趙強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