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四個月,雙匯集團的母公司雙匯國際在9月26日宣布:成功完成對全美最大的豬肉生產和供應商美國史密斯菲爾德公司的收購。盡管收購似乎對于豐富中國人的菜籃子有著重要的意義,但是隱藏在收購案背后的中美食品安全衛生標準的差異以及財務的可持續性則更值得關注。美國豬肉能否端上中國人的餐桌,還存在不少變數。并購案呈現諸多亮點雙匯國際對史密斯菲爾德的收購案具有諸多亮點,使其成為跨越寬廣太平洋的中美兩國經貿合作中又一引發諸多關注的事件。
交易規模龐大。美國已經成為中國對外投資的第二大目的地,而雙匯國際的投資則是中國企業迄今完成的最大對美并購。該項涉及交易金額71億美元,包含47億美元的交易金額,以及雙匯需要承擔史密斯菲爾德的24億美元債務。相比而言,2012年中國企業對美投資總量為40.5億美元,年末投資存量為151.1億美元,此次收購的規模就占到中國對美投資存量的31.1%。當然,八年前中海油發起的對優尼科185億美元的報價更高,但是該收購未能完成。運用國際融資。雙匯充分認識到自身資金實力的不足,力求以國際資本放大投資能力。位于香港,雙匯國際利用其開放的金融市場以及國際資本聚集的便利條件,積極探索有效使用外部資金。對于年收入500億~600億元人民幣的雙匯而言,自有資金并不富裕,因而在 “蛇吞象”的跨國并購中,積極尋求外部融資成為必選項。除自有資金外,收購所需資金還來自國際知名投行和中國銀行紐約分行帶領的銀團。通過多輪審核。美國政府對外國企業以并購方式對美投資有權進行審查,涉及“國家安全”的領域往往獲得特殊“關照”。雙匯收購所處行業又事關農業,在美國對外談判和內部產業政策方面涉及更多部門。在經歷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參議院農業委員會、外國投資委員會以及多國反壟斷調查后,雙匯又遭遇了美國多個州對外資擁有農業土地限制的問題。經過反復溝通與協調,雙匯國際順利過關。消費需求推動。
近年來,美國消費者的豬肉消費需求呈現快速下降趨勢,伴之以豬肉出口的強勁增長。養殖業規模擴張、飼料價格低迷形成較高收益率以及可預期時間內牛肉供應增長緩慢,共同作用并加劇美國豬肉產業競爭強度。作為美國第一大豬肉制品供應商,史密斯菲爾德在零售渠道、餐飲行業渠道排名第一,多個品牌市場占有率排名第一。通過全產業鏈資源掌控,史密斯菲爾德具備滿足自身內部和全球市場重要需求的較強能力。FDA緣何放過“瘦肉精”“瘦肉精”是雙匯國際對史密斯菲爾德并購中的敏感詞,中美兩國監管上的明顯不同引起普遍關注,而這也成為當前中美雙邊豬肉貿易中一道難以逾越的門檻。中國明確禁止使用“瘦肉精”。
2011年“3·15”曝光的“瘦肉精”事件把雙匯推到了風口浪尖,對其公司形象影響巨大。而早在1998年,內地供香港活豬就曾導致發生“瘦肉精”中毒事件,2001年廣東也曾出現批量中毒事件,上海也曾引發幾百人的中毒事件。據統計,1998年以來中國相繼發生19起“瘦肉精”中毒事件,中毒人數達1700多人,死亡1人。值得注意的是,“瘦肉精”屬于腎上腺素類神經興奮劑,是多種具備類似效果藥物的合稱。農業部在2001年和2002年先后三次發文,禁止食品動物使用β激動劑類藥物作為飼料添加劑(176號、193號和1519號條例)。根據2011年國務院食品安全委員會辦公室的《“瘦肉精”專項整治方案》,包括鹽酸克倫特羅和萊克多巴胺在內的16種物質都被禁止用于飼料。全球各國和國際組織態度不同。日本、韓國、墨西哥、加拿大和美國等27個國家或地區的監管機構認定使用萊克多巴胺飼養動物對人體無害,而包括中國和歐盟27國在內的100個國家和地區則持禁止態度。
加拿大和世界衛生組織允許豬肉中萊克多巴胺的殘留不超過40ppb(每千克含40微克),聯合國糧農組織的標準則是10ppb。日本和新西蘭雖然規定該國豬肉廠商在飼養中不許使用,但允許進口豬肉的萊克多巴胺殘留不超過10ppb。美國允許使用特定“瘦肉精”。美國對使用“瘦肉精”的態度相對寬容。數據顯示,美國有60%~80%的豬和30%的牛在飼養中都使用“瘦肉精”。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制定的標準為:萊克多巴胺殘留量的允許值為豬肉不超過50ppb,牛肉的安全標準為不超過30ppb。實際上,FDA允許使用萊克多巴胺,并未背離其在科學研究的基礎上為民眾健康負責的一貫原則。FDA對于食品成分的一般管理思路是:如果一種成分沒有已知的好處,那么無需太多證據即可做出禁止裁定;如果一種成分有明確的好處,就要找到其安全用量,如維生素或礦物質;而要是找不到安全用量,就從保險起見予以禁止。具體到這種“瘦肉精”,萊克多巴胺的好處顯而易見——增加瘦肉比例,縮短牲畜生長期,降低農場主的飼養成本,提高其產品的市場接受度。在具有“瘦肉精”效果的毒性較大的物質逐個被剔除后,萊克多巴胺在多種動物身上的反復實驗證明,該物質不在體內積累且排出的時間很短。
研究結果說明,萊克多巴胺未見對動物臟器的明顯毒副作用,且在體內停留時間短,未見對身體的明顯負面影響。最后,研究者通過人體臨床實驗、再加上50倍左右的安全系數得出:每天可接受的攝入量,相當于體重50千克的人每天吃1.25千克甚至2千克豬肉,都是很安全的。在科學實驗的基礎上,FDA確定了萊克多巴胺殘留量的限制值。美國豬肉西行路途漫漫盡管收購已經獲批,但全球資源的整合卻并不容易,要想獲得可持續發展,雙匯仍需處理好多重挑戰。積極應對監管機構不同的準入標準。在當前全球主要國家和地區市場準入條件迥異的情況下,應做好市場分析和細分,以差異化產品滿足不同區域、國別市場的要求。為滿足不允許使用“瘦肉精”國家的監管要求,史密斯菲爾德已經建成兩座無“瘦肉精”的豬肉生產基地,并且自2013年6月開始已經實現了50%的養殖使用不添加萊克多巴胺的飼料。
雙匯入主后,需要重新審視企業集團的全球化生產經營布局,積極應對不同國家的準入標準。在美國本土豬肉市場需求低迷的情況下需要加大對外出口,市場規模大的日韓以及經濟增長速度較快的墨西哥等國,可成為使用萊克多巴胺飼料豬肉產品的重點目標。合理確定產品供應品類及目標市場。以冷鏈運輸為支撐的“冷鮮肉”是雙匯在國內標識產品特質的重要標簽。美國是全球物流效率最高的國家之一,史密斯菲爾德也已在滿足各類特殊需求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并購完成后,雙匯有望大幅提升整體物流配送的技術水平與管理水平。同時,史密斯菲爾德所具備的包括養殖環節在內的全產業鏈布局,能夠對雙匯在上游質量控制方面的缺環進行彌補。在對全球市場需求和養殖、生產加工能力合理評估的基礎上,結合主要競爭對手的業務發展,雙匯有望實現資源的全球合理布局。進一步提升企業全球整體盈利水平。史密斯菲爾德的資產負債率在2003~2012年間達到70%,通過負債經營方式進行業務發展的模式較為明顯,2009和2010兩個財年分別虧損2.5億和1億美元。并購后,雙匯在短期內不改變史密斯菲爾德的經營模式、不關廠和不裁員的承諾下改善其現有財務困境面臨較大挑戰。雙匯的收購更使自身背負了沉重的債務負擔,僅向中國銀行就借了5年期40億美元。而雙匯2012年的利潤僅為20億~30億元,短期內還本付息壓力巨大。
過高的負債率會降低公司未來的融資能力,因此,雙匯需要進一步提升全球整體盈利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