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跌跌不休”的豬肉價格,不少人可能會為吃上便宜肉而竊喜。
然而,也有人擔心,和幾年前一樣,豬肉價格大跌之后,“豬堅強”有可能卷土重來,我們吃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天價肉”了。——這就是“養豬周期”使然。不過眼下這輪養豬周期卻讓很多養殖戶自己都看不懂,豬價下跌時間之長前所未有。
養豬業正在面臨著怎樣的艱難時刻?連日來,楚天金報記者走進豬場,傾聽養殖戶心聲。
養豬的尷尬
成品豬“再虧也要賣”
3月起已開始減少存欄
記 者驅車來到黃陂區王家河街,在一片距居民區幾公里遠的開闊丘陵地帶,坐落著養豬大戶武漢市天健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杜德利的養豬場。“印象中,從 2013年國慶節以后,生豬出欄價就開始下滑,今年春節后更像坐上了滑梯,到4月下旬時滑到谷底。最便宜時,只有4.80元一斤,每頭豬要虧五六百元。” 杜德利說,其實從今年3月份起,公司就開始減少存欄予以應對,同時積極爭取融資,以保證公司正常運轉。經歷了5月曇花一現的豬價上漲后,現在,賣一頭豬仍 要虧損一兩百元。
經過幾道噴霧、洗浴等消毒程序后,再換上工作服,記者才被允許進入養豬場。天氣悶熱,豬舍里,排風扇呼呼地轉著為豬降溫。
不時地,還可聽到豬亂叫的聲音。“每天都有母豬發情,需要種豬來配種。”杜德利說,豬的發情期要持續三天,21天后,就是下一個發情期。由于今年春節前后,生豬出欄價持續下跌,一些小型養豬戶干脆暫停配種,任憑母豬發情。
要 從根本上減少存欄,就必須減少母豬數量。“培養這樣一頭母豬,總共要花四五千元錢,而賣一頭母豬,僅1000元。所以肯定不能隨便淘汰母豬。”杜德利指著 一頭200多斤的母豬說,母豬是三年一個淘汰期。不過,母豬一胎最多可產12個豬仔,對于一胎僅產9頭以下的,以及那些經常死胎的、容易流產的患病體弱母 豬,杜德利已經開始借機淘汰。“養豬是流水線,每天都有豬仔生下,有豬長大。成品豬若不賣,其他豬就沒地方養了,不可能臨時擴大豬舍。”說這話時,杜德利 眉頭一皺,“再虧也要賣!若不賣,就回籠不了資金”。據杜德利介紹,一般長到90公斤-100公斤,是豬最佳的出欄重量,飼料轉化率也最高。如果超過這個 重量繼續養,跟以前比吃同樣多的飼料長的肉卻少了,“更不劃算了”。
目前,杜德利豬場里還有存欄近4萬頭。
算算養豬賬
一頭豬最虧時賠五六百
“暴利時代”再難碰到
對于養豬戶來說,主要成本就是飼料。而近年來,隨著玉米和豆粕價格的上漲,飼料成本攀升,令養豬戶有苦難言。據了解,生豬每賣一斤,僅飼料成本就要五六元錢。
豬糧比價,是同一時間段的生豬收購價和玉米飼料價格的比值。按照我國養殖行業規律,只有豬糧比價達到6:1時,生豬養殖才基本處于盈虧平衡點。豬糧比價越高,養殖的利潤越高,反之則越低。出欄價每斤7.60元,才能保本,“而現在每斤才6.50元”。
以 養殖一頭100公斤重的出欄生豬為例,杜德利給記者算了一筆賬。其中,這頭豬從小養到大,飼料成本為1120元;用于消毒和防疫的藥配疫苗等成本,為 80-120元;人工成本,80元;管理費用30-40元;水電及設施維修等費用,40元;豬舍折舊費,50-80元;財務成本50-80元。
這樣算下來,養大這一頭100公斤重的出欄豬,其養殖成本是1420元-1560元。
以當日的出欄價每公斤13元來算,這頭豬可以賣1300元。與其養殖成本相比,養殖戶要虧損120元—260元。
杜德利從2004年開始養豬。10年來,有賺、有虧、有平。與目前的“大虧”相比,幾年前的“暴利時代”,也讓他記憶猶新。時至今日,憶起昔日輝煌,杜德利連連搖頭,“估計那個時候的收購價格是有史以來最高的了,今后再難碰到”。
那 是在2007年、2008年和2011年三個年份,一頭100公斤的出欄豬,出欄價是每公斤20元,可賣2000元。扣除成本后,每頭豬的純利潤高達七八 百元。“當然,那個時候出欄量較少,飼料成本也較低。而今年4月份,每頭豬要虧損五六百元,“與‘暴利時代’七八百元的純利潤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杜 德利苦笑了一下。
“豬周期”魔咒
盈虧周期5年縮為3年
此輪虧損不知何時到頭
虧得看不到頭,周期規律捉摸不透,太反常讓人看不懂……今年,對于廣大養豬戶來說,這些字眼常掛在嘴邊。
中小養殖戶迷茫,就連像杜德利這樣的養豬大戶都有些不知所措。“這輪虧損期達到一年半,太長了,我養豬十年,從沒遇到過。大家都很迷茫,對這輪豬周期捉摸不透,不知什么時候是個頭。但現在必須挺住。”杜德利嘆道。“豬周期”已成為一道套在養殖戶脖子上的魔咒。
2014 年3月至4月,豬豬網曾就2014年養豬業發展趨勢進行了調查。在參與調查的1050人中,認為“豬周期”存在的占60%;認為不存在的占18.18%; 說不清的占21.82%。此外,2013年養豬虧了,打算退出的占16.36%;縮小規模占41.82%;堅守的占41.8%。
據了解,作 為一種經濟現象,“豬周期”是指“價高傷民,價賤傷農”的周期性豬肉價格變化怪圈。其循環軌跡是:肉價上漲——母豬存欄量大增——生豬供應增加——肉價下 跌——大量淘汰母豬——生豬供應減少——肉價上漲。規律其實很簡單,就是豬肉價格上漲刺激養豬戶積極性使供給增加,供給增加使肉價下跌,肉價下跌打擊了養 豬戶積極性造成供給短缺,供給短缺又使得肉價上漲。周而復始,這就形成了所謂的“豬周期”。
湖北省畜牧專家、豬豬網首席分析師向遠清接受楚 天金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此輪下跌,是30年以來虧損時間最長的一次。據其介紹,在2002年以前,是5年一個“豬周期”,即養豬戶2年賺、2年平、1年 虧;2005年以后,“豬周期”縮短為3年,即1年賺、1年平、1年虧。依此次周期計算,2013年全年虧損尚屬正常,而到了2014年春節前后,本應是 開始“賺”的周期,但實際上卻從今年春節后一直跌到現在。其中,僅今年5月上旬出現“曇花一現”的上漲。
養豬戶吐槽“三難”
人難請、錢難貸、豬難養
在 杜德利的養豬場采訪時,記者看到,不時地有飼養員進出場房,有老的、也有大學生模樣的年輕面孔。“目前,我們的年出欄量是7萬頭,僅飼養員就需要六七十 人。”杜德利慨嘆,養豬最大的難處就是“人難請”。因行業特殊,養豬場均設在偏遠的郊區,工作地較偏僻,而出于對疫情防治的考慮,工作環境都很封閉。“一 般兩三個月,才能離開豬場一次,徹底地放松幾天。平時,臨時需要買牙膏、牙刷之類的日常生活用品,只能請行政辦公人員代買。”來自河南的一名老飼養員告訴 記者。
有經驗、懂技術的老飼養員越來越力不從心;而一些專業對口的年輕人又不愿意干。
杜德利的“第二難”就是“錢難貸”。要 建一個年出欄1萬頭豬的豬場,至少需要投資1500萬元。由于養豬是個高風險行業,抵押物也不被人看好,難有銀行將目光拋過來。“豬難養”被杜德利歸結為 “第三難”。養豬,不光飼料貴,勞動強度大,關鍵是疫情控制。有時,疫情來得突然,控制不好就是一場災難。所以,必須提前防疫,“現在的疫苗投入,已經是 幾年前的幾倍。很多疫情需要用進口疫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