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劃分標準說,年收入在6萬至50萬之間就算是中產生活,想必年收入在10萬左右的也可以歸為中產了,那我就和大家說說我家的中產生活。它不同于朝九晚五的白領生活,也不同于白手起家的經商生活,只是實實在在的養雞大戶生活──我們家與畜禽公司簽了協議,作為公司的農戶,把雞賣給公司,公司再把雞賣給商家。
說到養雞大戶,它的規模有多大呢?也就是養四五萬只雞。旁人一聽到這個數,就覺得每年能掙很多,但我們的真實生活并非想象的那么簡單。
不可否認,養雞是挺自由的,但這只是相對于上班族來說。每天干什么活,我爸媽可以自主安排。要是哪天他們覺得累了,或是那些活不是太緊要的話,可以擇日再干。上班就不可以,那得朝九晚五,而且還得遵守公司的規定。那養雞工作就很清閑嗎?當然不是。
養雞是個體力活。每天喂雞是件大事,我爸媽每天都早早起床,扛著一大袋飼料進雞棚喂雞。雞棚的味道特別難聞,進去就得戴口罩。長此以往,還有患呼吸道疾病的危險。每當有飼料從公司運到雞場來,因為時間有限,人手也忙不過來,我媽也要幫著扛,一袋整整100多斤。
還有不得不提的就是賣雞。如果輪到我家賣雞,公司會打電話通知,什么時候運到公司,要多少只雞。雞要我們自己抓,然后我們自己裝車。抓雞時間是不確定的,有可能是半夜抓,也有可能是凌晨抓。如果沒有在公司規定的時間內把雞運到公司,還要罰款。有時運送過程中,如果沒人押車,雞還會少。所以放假期間,因為人手不夠,我也會跟著押車。還不止如此,運到公司過稱時,有時還會有缺斤少兩的現象,還得有人盯著。有時雞會從雞籠里跑出來,你得把它抓回來。雞會到處飛,你得跟著后面跑,常常是人跑得氣喘吁吁,你還是抓不著它。
如果上面說的是小事的話,那下面的就是大事。
讓人最害怕的不是這些體力活,而是精神上的擔憂與那些人為不可控的因素。不得不提的就是禽流感。每次有禽流感,最擔驚受怕的是我們,因為距離雞最近的是我們。有時我會半嚴肅半玩笑地和爸媽說:“我們家這是在用生命養家啊!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們?”每次禽流感過去了,我們總感覺很慶幸。每次也會感嘆,又與死神擦肩而過了一次。
記得去年禽流感,我家活埋了2000多只雞,損失也可想而知了。雖說現在政策完善,會有政府補貼,但公司也會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扣些錢。誰讓我們只是小小的農戶呢?但是現在我們有覺悟了,知道通過網上途徑與政府溝通,建議直接把補貼下發到農戶手中,損失也會相應地少些。可還是不得不感嘆一句:禽流感很可怕!
還有些苦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我上小學六年級的那個夏天,一連下了好幾天的暴雨,也沒有停的跡象。因為雞棚地勢低,所以有被淹的危險。可是棚里全是剛進的小雞。于是就有了救雞大作戰。我們家的親戚也都很主動地來幫我們。我至今都記得那時的場景。當時小雞的數量真的很龐大,要把它們從一個棚轉移到另一個棚。在運的過程中,雨還下個不停。當時時間特別緊迫,要在天黑之前運完。大家都是用扁擔挑,記得當時我爺爺嫌穿著鞋麻煩,就直接赤著腳在挑,而腳底下踩著的是石子路。
看到大人們忙碌而緊迫的樣子,心里有著說不出的難受。大家沒吃午飯就過來幫忙,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家。那種肉體與精神的折磨是常人難以忍受的。還有一次也是在夏天,因為斷電,再加上雞棚排氣不通暢,熱死了整整兩棚雞,那些雞都快可以賣了。在老天面前,在意外面前,人是那么的無助。你沒有時間去悲傷,你要做的就是盡力去彌補。
如果單從年收入來看,這樣的生活,的確可以算是中產生活。但是在他人眼中,養雞并不是什么光鮮的工作,也不會受到太多的尊重。再加之我爸媽大部分時間都在雞場工作,人際這部分也很欠缺,視野也不是很開闊。但是我很佩服我的爸媽,也很尊重他們的工作。他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把我和妹妹撫養長大,盡力給我們提供最好的教育。
其實,中產不中產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過得幸福。當有人問我:你幸福嗎?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很幸福!中產只是一種衡量標準,而我們過的是生活。